栀屿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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萨沙×楚子航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不再是龙王掀起的狂风,也没有亚种在赤潮中万众欢呼出恐怖的朝圣,月亮在云雾里洒落出温柔的光,将天地晕染上一层朦胧浅调的蓝。在这抹幽蓝里,海面刮来的微风带着些许苦涩的咸味,破冰船正缓缓接近许久未归的港口,甲板被清洗得焕然一新,丝毫看不出几天前还是满地淋漓的鲜血。一场灾难悄然结束了,但英雄通常不一定能迎来一个好的结局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……

 

 


  “我离开前还要被洗掉记忆,对么?”

 


  “学院的意思……是的。”

 


  

  两个人说完接下来的打算,似乎不知道再聊些什么了,最后的话题沉重而不可避免,略微尴尬的气氛里弥漫着一种僵局。楚子航沉默地眺望着远方,如同以前注视结伴或独行的鲸鱼,能一动不动地伫立许久。当时那种冷冽的拒人千里使得除了萨沙之外,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擅自接近,而兜兜转转这些天,竟然现在还是他们站在一起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时间仿佛过得很慢,风将青年的黑发吹得凌乱,光轻轻啄吻着他纤长的眼睫与垂落的发梢,笔直清瘦的身材宛若一根永远不被繁华湮灭的盐柱——但是上帝啊,楚子航怎么,怎么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孤独而脆弱的孩子?萨沙咽了咽喉咙,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胃里过于温暖的烈酒把他的理智都烧干了。他分明见过那薄薄西装下是瘦削却又富有力量的胸膛,见过弧形黑炎燃烧里如金刚降世的另一种可怖血脉,见过他以一人之姿比肩神明而参与的万军之战——这样的人按理说该是毫无破绽的强者,坚硬如铁,睨世刍狗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强者不会轻易向别人敞开虚弱与疲惫。萨沙不动声色地在那一小片凌乱的阴影里捕捉到一双浅栗色的眸子,那颜色半褪了慑人的黄金色,便平白显出几分柔和的美。萨沙不由想起初次暴露的那双眼睛,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酒杯,玻璃杯里晶莹的金色似乎远比那颜色黯淡的多,比不得异类的惊心动魄,也比不上滟滟的隐秘决绝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强者的软弱总是令人在意,萨沙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、微微的怦然,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晚上,他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迈向一个悬崖,一个反抗不能只会堕入的悬崖——不知何时起,他就为楚子航感到心疼了。这句话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沉甸甸的,因为这代表着一种已经萌发的出格的感情。绝非吊桥效应或者一时兴起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还有酒么。”楚子航忽然说。

 


  

  萨沙犹豫着看了看酒瓶,他本来只想晚上自己喝点,于是拿的不过一瓶金麦酒和一个杯子,对方到来时他已经喝得不剩多少了,显然这剩下一点还不够两个人各喝一杯。更何况萨沙不认为一个伤还没好透的人适合喝酒,于是他本想劝两句,却在与楚子航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,说不出任何话来了。

 


  

  彻底分别的时间马上就到了,好像今晚喝点酒才配得上一场无声缄默的告别。这一分别,或许再也见不到了,他们本来就不算一个世界的人……该死的,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他妈的多愁善感了?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「没酒了,我们喝不成了。」

 


  「别喝了,你伤还没好。」

 


  

  还是——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我房里有一瓶阿玛菲柠檬利口酒。”

 


  

  萨沙听见自己低低地说,这话他自己都没想到,出口随意得好似没什么目的,“还有一瓶美迪斯椰子白兰地。”

 


  

  “来么?”昔日的船长盯着他的乘客,“烈度很高的酒,就算是你们的血统,也会喝醉的。”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楚子航愣了下,安静地与他对视,双方视线相接,谁都没有躲闪。空气里发酵着古怪的沉默,几秒钟后黑发青年舔了舔嘴唇,他看上去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,理智与情感在拼命较量,眉都不自觉蹙起了。而萨沙的目光被那两片薄薄嘴唇死死地吸引住了,他以前从来没觉得一个男人会有种堪称诱惑的魅力,比他见过无数貌美的女人都更有种无辜的性感。那两片浅粉色的唇被殷红的舌尖舔舐过,便显出几分光泽的红,此时开始慢慢地一张一合,说出几个字节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现在吗?”他问,根本不是真的疑惑,而仿佛只是在拖延时间。他主动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,伸手想去拿那瓶美国金麦酒,似乎是想确定一下里面还剩的到底有多少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在楚子航摸到酒瓶的那一刻萨沙把手覆了上去。他带着强茧和刀茧的宽大掌心落在楚子航的手上,后者下意识动了动,酒瓶本身的冰凉和俄罗斯男人燥热的体温交叠传来,竟让他感到微妙的轻微眩晕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现在。”萨沙简短地说,趁机另一只手撑到楚子航后右方的栏杆上,形成一个狭窄的空间,光从高大的身材打下阴影,割裂出一道看不见而实际存在的线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他们一动不动,一言不发,青年再度看过来,从他难得生动的表情上萨沙知道他正承受着某些巨大的痛苦。可是何必犹豫呢,难道那条界限真如天堑般不可逾越?阴影之下的黑暗浓稠,萨沙低下头,气息暧昧交织,如情人间亲密耳语,再次发出邀请,“去我房间?”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楚子航仰头不语,眼眸稍敛,鸦羽般眼睫轻颤,纤细的脖颈线条优美。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近到吐息都开始试探性地交缠,俄罗斯人充满侵略性的荷尔蒙伴着散不掉化不开的酒精味袭来,毫无疑问他会迎来一个亲吻。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暴烈的,至死的,野性的,毫无顾虑,无人知晓,接下来会发生的不止是一个吻——即将亲上的那一刻,楚子航忽然偏头躲了一下,同时推开了萨沙——不轻不重的力道,却很容易推开了他。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不,”青年像是从即将溺水的海里挣扎了出来,也像是终于从一场虚幻的梦里醒了过来,他挣开萨沙的手,颤抖着声音道,“不必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  

  


  萨沙被他像躲避洪水猛兽的动作刺痛了一下,但是这也无可奈何。他苦笑了下,决定保留最后一丝体面,像个贴心的友人那样,“好吧,好吧。”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“还想喝酒的话,我待会儿叫人给你送过去。记得别喝太多,真的会醉的。”萨沙退后出安全距离,轻声说,“晚安,楚先生,今晚做个好梦。”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他以为楚子航不会再说话,但是却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轻轻地说。

 

 

  “不用了……我好像已经醉了。”

 

 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这下轮到萨沙愣住了。这一刻他感到楚子航正落在他心上的眼光,像是早晨阳光中的沉默透过通莹冰山,倾向远方孤寂的淡色低云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他得做点什么,得赶紧做点什么。于是须臾后,在无涯的升荣中,萨沙试图去捕捉喧嚣的咏歌之鸟,而他看见空空的已掩埋波涛的平静海面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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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群里发了,这边也发一下

  

  没润色,一个片段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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暂退,归期不定。请取关。

“你能以怎样的文笔,去描绘本不会存在的故事。”
——
“每个人都有话说,每个人都保持缄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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